“内在价值”这个名词并非本杰明·格雷厄姆发明。早在1848年,内在价值这个名词就在市场中流传,当时有一位财经作家叫威廉·阿姆斯特朗的就曾指出,价值投资是决定证券市场价格的主要因素之一。到20世纪初期,大名鼎鼎的查尔斯·道确定了内在价值的概念。道告诉投资者,股价涨跌源于投资者对企业未来盈利的认知,换言之,就是在于股票的内在价值。“长期而言,股票的价值会主导股票的价格走势。”道这样说。
价值投资的实质就是在一家公司的市场价格相对于它的内在价值大打折扣时买入其股份,也就是拿5角钱或4角钱去购买价值1元钱的东西。这样刚好符合商业之精神:任何一位聪明的生意人都不会以高价进货而以低价卖出,他们总是绞尽脑汁地压低进货价格,最大幅度地提高卖出价格,以获取最大的利润。价值投资者与这位聪明的生意人并无不同之处。这也就是“因为我是商人,因此我是更优秀的投资者,因为我是投资者,因此我是更优秀的商人”的意思。
在5角钱或4角钱与1元钱之间,也就是价格和潜在价值之间的差别,就是所谓的“安全空间”或“安全边际”。一位真正的价值投资者,对仅仅是“稍低于”价值的价格,比如9角钱或8角钱,通常是不会感兴趣的。他们要的是“明显低于”价值的价格,比如5角钱或4角钱甚至3角钱。因为安全空间的幅度越大,长期投资的潜在收益也就越大,这项投资就越安全。所以,安全空间的另一含义就是永不亏损或永不输钱。
但是,如果想要优异的投资业绩,就应该对投资抱持正确的态度,特别不能存有投机的想法。真正的投资应该是:在股票有适当价值支撑时买进,在市场严重高估时卖出或减少手中持股。凡是忽视内在价值,仅根据大盘未来波动方向来做出投资决定,并且希望短期内从中赚取差价的,都不是投资。凡是不能以买下整个公司的角度买入股票,并且同时不具备3-5年的长期视角的,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投资。
正确的态度、安全边际和内在价值,构成了价值投资的三大基石。
价值投资实际上比较像一种原理或法则,因为它体现的是具有普遍意义的最基本的规律,比如只买价格低于实际价值的股票,至于低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每个人的理解力和实际情形了。价值投资并不是定律,因为如果是定律,那么它就可以反映出事物在一定条件下发展变化的客观规律的论断,比如牛顿运动定律、能量守恒定律等;因为如果是定律,那么它就可以是一种理论模型,可以描述出在特定情况、特定尺度下的现实世界,而在其它尺度下则可能会失效或者不准确。但是,实际上这一些它都无法做到,试图用一个简单的公式或者检查表来一语带过肯定是无效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没有一个公式能够计算出内在价值的原因。所以,价值投资更多的是体现了一种哲学之精神。
价值投资的本质是做与众不同的事情,因为假定他做了与众相同的事,他就赚不到钱。但问题是,坚持价值投资的原则从来就不容易,因为它需要顽强的信念,尤其在买入的股票价格出现下跌的时候。真正的价值投资者并不会担心股价的下跌,下跌对于他们而言倒是机会。他们只担心的是企业内在价值的下降,因此,他们需要紧密关注企业的价值与股价之间的关系,并且同时忽略市场预测、股市状况、政治气氛以及其他诸如利率、GDP、消费指数等的经济因素。因此,巴菲特说,即使格林斯潘悄悄告诉他,明天准备升息,他却能够无动于衷。这是一种大多数价值投资者经常使用的“从下而上”的方略。“从上而下”则与此相反,他们大多以市场预测、股市状况、政治气氛以及其他的经济因素作为买卖的依据,并不会从企业内在价值的层面开始,也不会去关注企业的前景和基本特征。
价值投资并不需要进行“趋势投资”。所谓的趋势投资,是指在股价上涨时买入股票的投资手法。其基础表现为两类:一是看经济、产业和企业的趋势,就是说,当投资者能够察觉经济趋势逆转的迹象时,应该就是投资买卖的时机了;二是看股票市场的趋势。对趋势投资的简单理解就是“顺势而为”,在市场趋势出现明显转机的时候介入,一直到市场趋势出现逆转的时候出局。不管是那一类,这些策略的共同点都在于,同样无视企业基本业务的价值,只在意价格,并且以短期收益为衡量的标准,成者为王败者寇,最终的结果是,导致盲目跟风的投机者损失惨重。因此,如果有人总是试图将价值投资与趋势投资合而为一的时候,在我看来,其本质仍然是“趋势投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价值投资。
耐心是价值投资的核心准则,不要指望一夜之间就能暴富,“你就是让9个女人同时怀孕,也不能让她们在一个月内生出小孩。”股票也有表现不好的时候,此时耐心极其关键,不要慌张,不要烦躁,更不要贸然退出。耐心可以将劣势转为优势。股票下跌时投资者并没有失去什么,只有决定卖出股票时才会亏损。要避开群体思维的影响,坚决抵御各种噪音,不追逐市场流行的观点。通过频繁交易和价格查询的唯一结果就是,交易成本肯定会直线上升,那么“牛顿的第四大定律”将完美产生:运动越多,收益越少。投资者的决策必须由长期目标而非短期目标决定。在《隔壁的百万富翁》中,作者采访了许多百万富翁,大约有42%的百万富翁在采访前一年没有对其投资组合进行过任何的交易。10位百万富翁中只有不到1人可以称作“积极”的投资者。因此,报刊媒体着力刻画的一些“积极”的投资形象可以休矣。
真正的价值投资者也不会预测市场,因为市场的短期走势和波动是无法正确预测的。但是,总是有人试图从过去的股价中寻求股价的模式和趋势,以预测未来股价的变动,从而获取短期的收益,这种预测的本质是,以预测时间周期或神奇数字之说,作为投资策略的参考依据,他们也同样无视企业的基本价值,与价值投资者眼里的预测有着根本的区别。一个真正的价值投资者,也会进行“预测”,但是他们预测的内容通常可能是:股票的价值中枢在哪个位置?某个板块或者行业的整体市盈率水平和市净率水平以及价格中枢相对于其他行业或者板块如何?公司在未来1-2年或者更长时间的业绩表现如何?等等。对于这些问题,通过深入研究,则可以大致计算出来。请注意,对于预测的理解,将直接决定了一个人的投资风格。因此,投资者必须区分清楚,什么样的预测可以做到,什么样的预测做不到。即使预测也只是一个大概而已,准确率并不高,虽然有一定自然法则上的道理,但是并不能,更不能单独运用它们来制定投资策略。
市场大幅下跌的时候,就是股票越来越便宜的时候,反之也然。使用未来现金流量贴现法是估算企业内在价值的最好方法,但是当需要对盈利作出合理的预测并选择一个贴现率时,有可能就是一种猜测的游戏,因为它非常容易出错,并且实际的情况可能改变,即使是管理层也无从得知。所以,并没有一个正确的贴现率,也没有一个精确的选择方法。这就是说,贴现率有可能是10%,也有可能是12%。你可能选择10%,也可能选择12%。但是,只要差之毫厘,可能就会失之千里。不过我们只需一个大致的范围,比如21.50-26.70元之间就可以了,这就是“模糊的正确”,这就如同我们一眼看出一个人胖,但是并不需要去称一下来决定一样。这种“正确”的好处在于,它至少不会让你在28元或32元买进。如果投资者只选择在大熊市中买,而在大牛市中卖,那又简单得多,连估值大概都可以免去——“所有的问题都将得到解决”,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许多价值投资者喜爱熊市的原因。大熊市中所有的股票都便宜得不能再便宜,而大牛市中所有的股票又都贵得不能再贵,因此聪明的投资者只在熊市中买,然后在牛市中卖,并且持有的年限不少于4年,这样不仅基本符合经济周期,而且也符合A股市场涨时齐涨而跌时齐跌的特征。
总之,要达到超出市场平均水平的收益,就要有不同于市场一般参与者的思维和行为。真正的价值投资绝非易事,其间可能要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磨练。无论如何,它确实是一种“聪明的”投资,因为它能给我们提供一种发现投资机会并积累财富的有效方法。价值投资者从开始到最后必须始终以购买企业为目的,而不仅仅在于股票。价值投资之所以有效的原因,一是始终关注价值与价格之间的关系,二是它利用了人性的弱点。从这一点上看,它确实颠覆了“传统”的投资理念。因此许多人认为,价值投资并不适合A股市场。其实适合或不适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价值投资的成效如何。套用电视剧《人间正道是沧桑》中杨立青的话说,价值投资只是一种理论,不是我们选择了价值投资,而是价值投资选择了我们。一套理论总得要去实践,它的最终目的就是指导实践,从而帮助我们建立自己的投资体系,不断累积财富,并回报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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