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腾
技术布控难解体制痼疾
今年6月，北京市在朝阳区开始进行废弃餐厨油脂回收企业的招投标试点。经过审核后，参与竞标的废弃餐厨油脂回收企业将最终只剩下两家，而这两家企业将负责整个朝阳区7000多家注册餐饮企业废弃油脂的收集、运输。
与此同时，一个说法在北京油脂回收行业和餐饮行业不胫而走：北京市有关部门正在考虑给京城每一个餐馆的油脂收集设施安装电子监控，从而全面监控北京的地沟油，从源头上杜绝地沟油回流餐桌的可能性。
根据北京市相关统计，北京市现有注册餐饮企业62000家，这意味着，京城6万家餐饮单位将来有可能被要求在排油装置上一律安装“电子眼”，监测地沟油。此法是否能从根本上治理地沟油问题？
“全程监控”的方法
今年3月1日，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以下简称《条例》)正式实施，其中第43条规定，“餐饮服务单位应当单独收集餐厨垃圾，并委托有资质的生活垃圾收集、运输、处理专业服务单位进行集中处理”、“禁止使用未经无害化处理的餐厨垃圾饲养畜禽；禁止生产、销售、使用以餐厨废弃食用油脂为原料的食用油；禁止无资质的单位和个人收集、运输餐厨垃圾”。
这是北京市第一次将对废弃餐厨油脂和餐厨垃圾的管理上升到法律的高度，而且《条例》第51条规定，“本市应当建立健全对餐厨垃圾的全程监管和执法联动机制”，这被行业人士当做北京市有关管理部门有意对全市6万家餐馆安装“电子眼”监控地沟油的依据。
有行业人士表示，“全程监管”意味着将餐馆对废弃油脂的储存和处理环节全部纳入监视范围。“具体地说，就是在餐馆汇集废弃油脂的油水分离器或者隔油池上安装‘电子眼’，利用无线即时传输技术，将每个餐馆地沟油的存量和排量随时报告给市政监测平台汇总，盯住地沟油。”
此前，北京市市政市容委已经规定，要在运输废弃餐厨油脂的专门车辆上安装监测设备，保证地沟油在运输和销售中处于监控之下，而此次如果真对地沟油的源头——餐馆进行监控，将在地沟油的管控上实现无缝衔接。
对此，北京市市政市容委固废处副处长邓俊表示，“全程监管”，意味着从源头到最终销售去向都纳入监管范围，“是否用即时传输手段监测每个餐馆油水分离器和隔油池的油量，我们正在研究，应当说，这是一个好的办法。”
“现在，餐馆和正规的废弃油脂回收企业合作都要填写一套四联的单子，这种做法迟早要淘汰。” 获得正规资质的餐厨废弃油脂回收企业北京海粮鸿信生物能源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黎东表示，即便餐馆填写了单子，也有可能把自己收集的餐厨废弃油脂卖给油贩子，而如果使用实时检测设备，地沟油将很难卖给不法商贩。
另一家拥有北京市回收废弃餐厨油脂正规资质的企业——北京市中天实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谢红翔介绍，目前北京的餐饮单位大都安装了收集地沟油的油水分离器或者隔油池，而整个监测系统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感应器，通过发出无线电波探测油面的高低，以确定容器中的油量；第二部分是采集器，通过无线电发射装置将油量信号发送到正规废弃油脂收集企业的服务器上；第三部分是服务器，用于汇总各个餐馆地沟油的信息；第四部分是政府的软件处理平台，该平台和有资质的废弃油脂回收企业的数据库相连，随时对地沟油数量进行监测。
“目前，北京市市政市容委的软件平台正在建设，将来可能会和企业的软件数据平台连接。”谢红翔透露。对此，邓俊表示，北京市市政市容委目前确实正在建立相关的软件平台。
根据初步的统计，目前北京市共有62000多个餐饮服务单位，估算餐厨垃圾日产生量1900吨左右，其中废弃油脂日产生量约为240吨。
关键是，6万多家餐馆如果都安装这样的装置，费用是否昂贵？“其实并不多，整个北京市需要投入的费用可以计算一下，不过3000多万元。”谢红翔估算，按照这种设备制造的成本来算，每台(包括感应器和采集器)不过500多元，6万家餐饮单位如果每家装一个，总金额3000多万元。当然，有的大型餐饮企业可能需要装几台，另外政府的软件平台费用不包括在内。
“仅仅几千万元，就实现北京市政府对地沟油的全程监控，当然是值得的，”谢红翔评论，“而且，政府还可以对餐饮企业安装该装置进行补贴。”
安装油水分离器是第一步
“监测地沟油的电子眼最好安装在‘油水分离器’上。”一位业内人士表示，“但是，目前餐饮企业安装油水分离器远没有普及。”
“目前，北京能安装油水分离器的废弃油脂收集企业只有两家，而餐饮企业安装油水分离器的数量不足4000家，还不到餐馆总数量的10%。”谢鸿翔介绍。
实际上，国家早已推广在餐饮企业中安装油水分离器。国务院办公厅 2010年7月13日发布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地沟油整治和餐厨废弃物管理的意见 国办发〔2010〕36号》文中，提出“以集体食堂和大中型餐饮单位为重点，推行安装油水隔离池、油水分离器等设施”。而北京市在《关于加快推进本市餐厨垃圾和废弃油脂资源化处理工作方案的通知 京政办发〔2011〕47号》(被行业人士俗称47号文)中规定，餐饮服务单位作为餐厨垃圾和废弃油脂的排放责任主体，应该“按照相关标准配建或配置油水分离器、专用收集容器、餐厨垃圾就地处理机等设施设备”。
“在这点上，上海比北京还做得更早一步。”黎东表示，上海在去年已经将安装油水分离器列为餐饮企业取得营业许可的“前置条件”，“目前，上海已经有四五家企业能够安装油水分离器。”
据介绍，一台油水分离器价格大致在2000多元，按照一个餐馆一个的比例，全市餐馆全部安装上费用为1.2亿元至2亿元，而如果考虑到部分餐饮企业需要安装多台，总费用大致在3亿元人民币左右。
安装油水分离器比使用隔离池最明显的好处是，经过油水分离器获得的废弃油脂直接可以运走提炼化工产品，而用隔离池，还需要把池中的废弃液体、残渣进行再处理，处理使用强酸，还会对环境造成污染。此外，很多隔离池在餐饮企业外面，这为油贩子私掏地沟油创造了方便。
推进网格化管理
据了解，北京对废弃油脂回收企业进行招投标的试点本来打算在5月份进行，但是一直推迟到6月。第一个试点的地区是朝阳区，而朝阳区被公认为是北京餐馆比较多的城区。
“有这样的说法，朝阳区招投标结束之后，北京希望能在今年年底之前，在北京6城区完成对废弃油脂回收企业的招标。”谢红翔说。由于在朝阳区注册的餐饮企业数量超过7000家，因此试点的头一个区将最终确定两家废弃油脂回收企业进行特许经营。试点招标与以往不同的地方是，今后其他没有中标企业，不管是没有资质的还是拥有资质的，一概不准在该地区回收餐厨废弃油脂。北京市在《条例》中51条规定，将餐厨垃圾“按照属地负责的原则纳入网格化管理”。
“由市里制定政策和标准，由各区县组织实施和监管，这就是所谓‘网格化管理’。”市政市容委一位人士这样解释。“其他区县，如果餐馆密集，也可能一个区县招标两家，而更多的区县，可能最终只有一家中标，由这家独家承担全区县的废弃油脂回收业务。”
“不管怎样，从原来没有资质和有资质的也一样‘掏油’这种混乱的局面，到现在只确定一两家来做，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一位行业人士评论，“今后政府更要做好的一项，就是对获得独家回收权的企业严格监督，一旦发现有不轨销售行为严厉惩处，千万不能改了一步就没有下文了，否则市场还会回到以前混乱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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